德国有50%的天然气来自于俄罗斯。德国和俄罗斯都不愿意两国间出现天然气断供。毕竟这是俄罗斯的钱袋子,而德国断了从俄罗斯进口的天然气对经济和社会负面影响很大。
但如果万一断了,德国有办法应对吗?有什么办法?
答案是,有办法,从近的到远的都有。咱们就由近至远娓娓道来:
1、德国有能满足约三个月天然气用量的天然气储气库。除了平衡采暖季和非采暖季的天然气需求差异外,还有防止突然断气的功能。虽然德国没有液化天然气(LNG)接收站,但是附近的荷兰等国有。在天然气使用的淡季,这些液化天然气接收站可以满负荷运行,接收海上运来的液化天然气,输送到德国,而后存储在德国的天然气库中,供用气较多的冬季使用。德国的液化天然气接收站已经做了规划,预计两三年内即可建成,建成后可直接接收进口的液化天然气。全球液化天然气贸易中有相当数量的现货天然气,谁的出价高就能买走。欧盟的经济发展水平高,能够出得起比中国和印度等国更高的价格购买这些现货天然气。
2、德国的天然气中有相当多的一部分是供燃气电站(包括热电联供)使用的,燃气发电量占德国总发电量的17%左右。这些燃气电站可以用延迟现有核电站退役时间、增加燃煤电站的出力和重启退役的燃煤电站部分替代。德国的发电量现在50%是可再生能源电力,每年有3%-4%的新增可再生能源电力,准备到2035年由可再生能源提供全部电力。原来的替代顺序是:核电站(2022年底关闭最后一批核电站),燃煤电站(计划2030年关闭最后一批燃煤电站),天然气电站(2035年)。现在要退俄罗斯的天然气,则替代顺序就改为:天然气电站,核电站,燃煤电站。核电与煤电还是要退的,只是各自晚几年而已。
例如,凯泽斯劳滕市的热电联供站,使用天然气、燃油和燃煤三种能源供给蒸汽锅炉产生蒸汽发电供暖。其中使用煤炭是因为要给美军基地供暖,美军拒绝使用德国内含50%来自于俄罗斯的天然气,要求使用从美国运来的煤炭。而燃油是作为天然气停供的紧急备用。这个热电联供站就可以随时停用天然气,用燃煤生产的蒸汽作为基本负荷,用燃油生产的蒸汽作为尖峰负荷。费用几乎没有增加多少。
3、在德国几乎所有使用燃气锅炉的集中供暖系统,都有带储油罐的燃油锅炉作为停气时的备用热源。如果停气,立即启动这些燃油锅炉就是了。
4、德国有很多需要热力的企业,使用分布式天然气热电联供机组给企业供电供热。但一般都有燃油锅炉备用。停了天然气,改用燃油锅炉供热、电网供电就是了。
5、会有很多企业改用生物质热电联供来替代天然气热电联供,生物质可以用散货方式进口,港口有吞吐能力。只不过这需要几年的时间,其间得烧几年的燃油。
6、德国的金属冶炼和加工业、化学工业、建材工业使用大量的天然气进行生产。一些使用天然气窑炉的企业,可改为烧燃油或使用电窑炉。实在不行,一些有进口替代的产品停产就是了,用进口产品替代。反正这些产品的产值在德国的GDP总量中也无足轻重。
7、随着风光发电量的增加,风光电供应充足时,在德国电力市场上有大量低电价甚至负电价的风光电出售。现在有很多集中供暖系统在电锅炉中用廉价的风光电生产热力,替代部分天然气供热。
8、德国有大约25%的住户使用户用天然气锅炉采暖。德国有1400多万个住户的家里有壁炉。现在烧天然气且家里有壁炉的住户,可以启用壁炉烧型煤或劈柴,可以部分甚至全部替代天然气,虽然不方便甚至只能给部分房间供暖,但可以保证温暖过冬。当然,这也促使户用天然气锅炉采暖的住户改用生物质(劈柴或生物质颗粒)锅炉或热泵采暖。
9、建筑物经过节能改造,最多可减少90%的采暖热能需求。现在德国每年有近2%的建筑物进行建筑节能改造。天然气供应的危机,会加速德国建筑物的节能改造步伐。不过这仍需要较长的时间。
10、德国能源署的研究表明,德国的沼气资源如果全部开发出来,可以满足德国现在近50%的天然气需求。现在德国的沼气资源仅开发了一小部分。新开发的沼气一般都是洗净后出售给燃气公司,注入到天然气管道中。在德国使用的天然气中,从俄罗斯进口的份额占大约50%。如果德国的沼气资源全部开发出来,就可以替代大部分从俄罗斯进口的天然气。而德国的沼气技术已相当成熟。德国的沼气补贴政策加上现在疯涨的国际气价,势必刺激德国的沼气生产大发展。不过再快也需要好些年的时间。
11、德国开展氢能示范项目已经有很多年,技术已经比较成熟。氢能重卡可替代燃油重卡;氢气热电联供可替代天然气热电联供,户用氢气热电联供技术也已成熟;给化工企业提供氢气可替代天然气制氢;冶金行业也可用来替代天然气。德国计划使用海上风电和南欧及北非的太阳能发电大规模制氢。油气价格上涨使得氢能的经济性大大提高,德国氢能的应用势必迅猛提速。
从上面的分析看,短则5年,长则10年,德国弃用俄罗斯天然气不是什么难事儿。即便现在切断从俄罗斯进口的全部天然气,固然会给德国带来能源费用上涨和经济上的损失,但问题也不是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