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俄罗斯能源部在官方网站上公布了《2035年前俄罗斯能源战略草案的基本要点》(以下简称《2035战略》)。文件总结了上一版本,即《2030年前俄罗斯能源战略》(以下简称《2030战略》)的落实情况,提出了未来20年俄罗斯能源工业的战略发展目标。尽管俄罗斯能源部强调,新版的能源战略还需要在草案基础上进一步修改,之后才会提交政府审议,但从草案的基本要点中已经能够管窥俄罗斯对外油气政策的战略调整方向。
在对《2030战略》落实情况的总结中,俄罗斯能源部坦率承认,尽管近年来俄罗斯实施了一系列的能源项目(包括东西伯利亚—太平洋石油管道、北溪天然气管道、万科尔油气田和亚马尔凝析气田等),但俄罗斯能源行业中存在的根本性问题,即设备损耗高、能效低、投资效率低、易受国际能源市场价格波动影响等,不仅未得到改善,反而显得更加尖锐。同时,在提高采收率和石油深加工率方面没有取得进展,在提高伴生气利用率和实施东部天然气计划方面未能达到既定目标。
受金融危机的影响,俄罗斯经济增长率从2000年至2008年的年均约7%降至2013年的1.8%。金融危机后的2009年至2012年,俄罗斯对能源行业,特别是能源出口的依赖更加严重。在这种背景下,新的俄罗斯能源战略提出,能源行业发展的目标将不再是生产规模的扩大和数量的增长,而应该是质量上的现代化。
在经济放缓的现实背景和结构调整的必然要求下,《2035战略》修改了对全球能源消费和俄罗斯能源产量及生产结构的预测。同《2030战略》相比,一方面,将全球一次能源消费的年增长幅度从1.5%调低到1.2%;另一方面,提高了天然气在俄罗斯一次能源生产结构中的比例,相应地降低了石油和煤炭的比例。根据其预测,从2010年到2035年,石油在俄罗斯一次能源生产中的比例将从39%降至32%~33%,天然气将从41%提高至47%,煤炭的比例将保持11%~12%的水平,而非化石能源的比例将从7%提高至9%。
过去5年里,国际能源市场发生了深刻变化,其中最突出的是能源消费大国正在致力于通过提高能效、发展非常规油气和可再生能源以实现能源自给,同时扩大能源进口渠道,实现能源消费多元化。在这种情况下,对俄罗斯具有战略意义的能源出口面临的外部风险显著增加。这既包括传统的西方(欧洲)市场的疲软,也包括新兴的东方(亚太)市场上俄罗斯地位的缺失。同时,由于新的大型供应者(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和东非等)的出现,以及非常规油气产量的增加,国际能源市场上的竞争将会日趋激烈,抢占传统和新兴能源市场的份额将成为俄罗斯面临的最重要的长期挑战。
为此,《2035战略》提出的对外能源政策的目标是,提高俄罗斯能源竞争力、促进出口区域和产品的多元化,提高产品质量,巩固俄罗斯在国际能源市场上的地位。具体而言,俄罗斯要化解与欧盟的天然气危机,解决需求下降、竞争加剧、定价机制转变、监管法律实施等问题,“必须在考虑俄罗斯利益的情况下,使监管体系适应现代市场的发展趋势,在不破坏长期合同基础原则的情况下,提高长期合同的灵活性。”同时,俄罗斯要加快进入亚太市场,将亚太地区在俄罗斯石油油品出口总量中的比例从2010年的12%提高到23%,天然气的比例从6%提高到31%。文件强调,必须完成同中国的天然气供应谈判,发展与亚太国家的能源对话和合作关系。
在具体项目上,《2035战略》提出,促使俄罗斯进入新市场、保障出口安全的先决条件是油气出口路线的多元化,首先要完成“南流”和“西伯利亚力量”天然气管道的建设,以及通往亚洲方向的出口项目,包括出口液化天然气(LNG)的基础设施建设和发展北极航线。此外,俄罗斯还将积极开发北极大陆架的油气资源,在2035年前将北极大陆架在俄罗斯石油开采总额中的比例提高至5%,天然气的比例提高至10%。
值得注意的是,《2035战略》显著提高了LNG的战略地位。文件称,LNG将在天然气出口中占有更多的份额,“这与世界经济和能源发展的关键趋势和方向改变有关”。“一些新的玩家将出现在LNG市场上,这将严重阻碍传统天然气供应国的供应方向……正因为如此,占领新的能源市场,首先是亚太地区,并且在激烈竞争的全球LNG市场上巩固自己的地位,对俄罗斯来说有着重大的意义。”
从对能源长期战略的修改中可以看出,俄罗斯充分认识到过去几年全球能源市场发生的深刻变化,并计划为此修改对外油气政策。虽然这种改变是被迫的,但明显的是,《2035战略》中没有《2020战略》和《2030战略》中以俄罗斯之力改变全球能源市场的提法,显得更加务实。不过,如何实现新的对外油气战略目标,其根本还在于俄罗斯国内油气产业结构和管理体制的改革。从最近有关《2035战略》中是否要明确拆分俄天然气工业公司的争论可以看出,俄罗斯能源决策层对国内油气行业改革还没有形成统一意见,这可能要到《2035战略》终稿的时候才能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