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在面向碳中和的能源绿色转型过程中,面临天然气消费量持续增加而国内天然气供给能力不足的问题,国际合作成为保障我国天然气安全的重要途径。当前国际形势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我国应加强与重点资源国的合作、优化跨境通道布局、提升我国在本地区的天然气枢纽作用,在开放条件下构建我国天然气安全保障体系。
天然气作为清洁、低碳能源,是社会经济环境可持续发展的重要物质基础,将成为我国实现碳中和的重要过渡能源。“十八大”以来,中国的能源发展进入新时代。2020年底发布的《新时代的中国能源发展》白皮书中进一步指出,贯彻“四个革命、一个合作”能源安全新战略,实现开放条件下的能源安全。当前国际形势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国能源转型提速与外部环境的不确定性陡增产生耦合效应,面临全新的能源安全形势。应以国内国际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为基础,打造开放条件下天然气安全保障体系。
新时期我国天然气的安全形势
我国天然气需求旺盛,进入21世纪以来年均增幅达13.8%,2019年成为世界第三大天然气消费国。2021年,我国超过日本成为全球最大LNG进口国。与此同时,未来国际天然气供需市场矛盾将更加突出,国际LNG供应商的不稳定性也逐渐显现。
能源转型推动天然气需求强势增长。2020年面临新冠疫情,我国天然气需求逆市增长6.9%,至3280亿立方米,与全球天然气需求总体萎缩2.5%形成鲜明对比。2021年需求量超过3700亿立方米,回归两位数的增速。国产气仍是我国天然气供应的主力。2021年全年天然气产量2060亿立方米左右,连续5年增幅超100亿立方米。然而,国内产量增速仍无法匹配消费量增速,海外进口成为我国满足天然气需求的主要途径。2021年疫情后经济复苏、低碳政策等因素影响,进口气量继续增加。
在“双碳”目标倒逼机制下,中长期来看,我国将迎来天然气行业快速发展的黄金期,天然气需求将保持高速增长,预计2040年前后天然气需求将达到峰值6000亿~6500亿立方米。与此同时,天然气对外依存度预计将进一步上升,有可能突破60%,为能源安全带来较大压力。
全球供需格局调整,天然气供应面临挑战。2021年的全球油气发现达到75年来的最低全年水平。同时,受LNG市场缺乏FID、新投产项目推迟等因素影响,未来全球天然气市场很可能出现供不应求的局面。据Rystad Energy预测,2040年全球天然气需求较2020年将增加26%,而产量增加仅24%;同时2040年全球LNG进口量较2020年将增加98%,但产量仅增加79%。由此可以看出,未来国际天然气市场供需矛盾将更加突出。
近年来,为满足国内天然气需求的增长,我国加大了LNG的进口,在天然气进口总量中的比重从2015年的44.3%增加至2020年的66.1%。2021年,我国超过日本成为全球最大LNG进口国。在此趋势下,我国天然气供应安全面临较大风险。在“双碳”战略目标指引下,我国同步推进天然气与可再生能源深度融合发展,虽然天然气大范围短缺的风险总体可控,但不排除突发性、短期性、地域性短缺的情况以及由此引发的系列连锁问题。
国际天然气供应商的不稳定性更加突出。2021年全球能源市场供需紧平衡,能源价格对外部因素极其敏感。欧洲罕见地陷入了能源短缺,供需严重失衡导致欧洲气价一路上涨,尤其在2021年12月21日,在俄罗斯切断了经亚马尔—欧洲天然气管道向欧洲的天然气供应的影响下,TTF价格最高突破2100美元/千方。这其中背后的原因,一方面由于全球天然气市场供不应求的紧行情,另一方面则是俄欧的围绕“北溪-2”、过境乌克兰的跨境管道、过境波兰的亚马尔-欧洲天然气管道之间的博弈。同时,欧洲气价飙升进一步扩大了与亚洲LNG价格的溢价,进而促使更多LNG资源流向欧洲,众多原本驶向亚洲的美国LNG船调头朝欧洲进发,LNG供应商的逐利性与投机性显现。
我国天然气进口应对风险的能力
面对外部风险与挑战,我国的天然气应急能力主要包括国内的产储应急与国外进口调节两方面。国内方面,我国气田短时间内快速增产的能力以及天然气储备不足。由于近年来我国加快了国内天然气资源的勘探开发力度,气田基本处于满负荷生产状态,几乎没有可用的剩余产能。从国内储备看,截至2020年底,全国建成地下储气库(群)14座,设计储气能力达237亿立方米,占消费气量的比例仅为7.0%,与世界平均水平10.7%仍存在较大差距,与欧盟(21.0%)、美国(17.5%)、俄罗斯(18.4%)等差距更大。因此,与全球天然气最大进口国、第三大消费国身份相比,我国储气库规模仍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国外进口调节的应急能力主要在于进口气源的切换与进口通道富余量的调节能力。总体来看,我国天然气进口体系具有运输通道与气源“一对一”的刚性匹配特征,对于地缘政治风险较高的资源国、过境国,可选择性、可替代性的研究与规划不足。若过境国稳定性下降,将对我国跨境管道的安全运行构成潜在安全挑战。
保障天然气进口安全的主要路径
面对新时期我国天然气需求快速增长,但国际市场供需矛盾日益加剧,地缘政治博弈及天然气供应商不稳定性凸显的现实,我国可从以下三方面保障天然气进口安全:
一是优化天然气进口来源,强化重点资源国合作。考虑到现有可获得的天然气不足以满足我国经济中长期发展需求,仍需挖潜供应来源。对于陆上来源,可与俄罗斯、土库曼斯坦等天然气资源大国深化天然气合作,继续扩大贸易量,同时进一步挖掘新的陆上供气来源。对于海上来源,加大北非、拉美、北美等资源地LNG的贸易往来。在做大规模的同时,还应从结构上优化进口来源,降低对政治不稳定地区的天然气进口比例和依赖度。
二是优化进口气的跨境通道布局。丰富我国现有的天然气进口通道,以全球重点资源国为落脚点,打造与俄罗斯、土库曼斯坦、卡塔尔之间的可选择性高、多元化的天然气战略大通道。继续做大并丰富现有通道气源,将中缅天然气通道、中巴天然气通道作为我国面向中东、北非气源的过境运输通道,减缓南海通道的安全压力。此外,应探索打造我国作为俄罗斯、中亚天然气出口东北亚、南亚的过境国地位,布局中朝韩日天然气通道,结合我国沿海的LNG供应与调配体系,构建泛东北亚天然气供应网络。还应推动我国与南亚的天然气联动,打通东亚、南亚的天然气大动脉。
三是提升我国在本地区的天然气贸易枢纽国作用。灵活实施国内天然气市场的发展战略,发挥我国与中亚、俄罗斯接壤的地理优势,依托庞大的过境运输管网,探索实施我国国产天然气出口、天然气串换等各类贸易形式,实现天然气经我国的大规模流动。探索我国进口气转出口、国产气出口的可能性,依托我国便利的地理位置与近市场优势,探索我国天然气向东北亚、南亚出口的可能性。加快与俄罗斯、土库曼斯坦等重点资源国合作,在我国发展天然气深加工与利用,发挥我国在亚太地区的枢纽地位,进一步出口天然气化工品如氢、氨、甲醇等各类高附加值产品,提升我国在国际能源产业链中的参与度。